清晨6时07分,解放桥小学二年级(2)班学生高梦园和三年级(1)班学生陆文轩来到学校,门房师傅余定义在校门口迎接他们。
一般的学校都有固定的开门时间,而武昌区解放桥小学却不一般:只要学生敲门,校门就会打开。昨日清晨6时30分,天蒙蒙亮,该校五年级(1)班男生祝想程就敲开了校门。他说:“爸爸早起上班,家中无人,我只好跟着他一起出门。”
解放桥小学校长孙民介绍,按上级规定,小学8时30分上课,学校应提前30分钟至45分钟开门。但在解放桥小学430余名学生中,有262人来自农民工家庭。由于家长每天很早就要出门谋生,孩子在家没人看管,家长只好提前把孩子送到学校。
起初,为合得上这些家长早出晚归的作息规律,解放桥小学比其他学校早半小时开门。即便这样,每天也还是有孩子守在校门外。常常7时不到,校门外就候着一二十名学生和家长。这些家长不放心孩子,不敢去工作,只能陪着。
3年前,该校定下一条新规:任何时候都不让任何一名学生进不了校门。无论学生什么时候到校,只要敲门就可进校。得知这个消息,农民工家长说,学校这么做,真是帮了大忙了;不然,生意和孩子,不知顾哪头才好。
门房师傅、60岁的余定义起初对校门随叫随开有些想不通:“别的学校都有固定的上学和放学时间。只有我们学校,要随时开门放学生进来。学生在学校出了事算谁的?”孙民说,校门到点就关,学校管理负担确实小很多;但学校轻松了,家长的担子就重了。
五年级(1)班陈思的父母在工地上打工,每天早晨6时,一家人就起床;40分钟后,她就到学校了。这时,已经有同学在教室里看书或在操场上打球。每天早晨6时多到校后,祝想程有时会进教室看看书,有时会一个人对着墙打乒乓球。
校方表示,校门,学生随敲随开;教室、阅览室的门,学校也常年不上锁。天气晴好时,学生们可以在操场上玩;刮风下雨时,他们可以到阅览室去看书。
校长孙民:办教育就要有担当
解放桥小学校门随时向学生敞开,学校承担了很大的责任。该校校长孙民说:“既然下决心敞开校门,就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。学校寻求‘零风险’是不可能的。”
敞开校门,学生的安全问题曾给校方带来很大压力。首先是加重了教师的负担。校方介绍,学生来得早,值班老师每天至少早到1个小时。在别的学校,小学生每天下午4时30分就应该离校。但解放桥小学的家长很少能按点接孩子。学生不离校,教师就不能离岗。
五年级老师向玮多次陪着学生等家长等到天黑。各年级的班主任每个月都有几天要踏着夜色回家,傍晚6时离校是常态。孙民说:“老师们在校时间拉长了,却没有额外补贴。”
孙民感到最大的压力是对学生安全的顾虑。“一旦学生发生意外伤害,学校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”。
2011年初,四年级一名学生清晨到校,独自在联合器械上玩耍,一不小心从杠上掉下来。门卫师傅紧急通知校长和值班老师,把学生送到医院;X光片显示,孩子小腿骨折。
接到消息的家长情绪激动,觉得学校对孩子疏于照顾。孙民带着老师多次上门与家长沟通,学校承担了部分医疗费用,终于取得家长的理解。
此后,学校定期举行安全教育主题班会,办黑板报,提醒学生注意安全。他们还竖起警示牌:下雨后、有露水时,请不要爬杆或在单杠上站立。
学校还在不同场合告诉学生:“敞开校门,是为了保障同学们的安全;所以,同学们要提高自身安全意识和技能。”
学生在校时间长,为丰富他们的在校生活,学校一次性购买了50套铁环、50套空竹、50套溜溜球以及魔方、沙包等“玩具”。学校还专门请社区老年人来校传授抖空竹、滚铁环的技术。
二年级(1)班男生朱红博的妈妈说:“要不是学校接纳了孩子,儿子每天都会有几个小时没人管、没地方去。现在,我们至少知道孩子在学校,能走正路!”
门房师傅:伢们辛苦 我确实被打动
来自孝感汉川市的60岁老汉余定义,在解放桥小学做门房师傅已经3年多了。他说:“夏天还好,天亮得早。大冬天从被窝里被叫起来开门,确实难受。”
余师傅起初很不乐意:“起早贪黑不说,孩子在学校多待1分钟,我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,生怕出点什么事。”
校长孙民做起余师傅的工作:“我们学校建在老城区,家长差不多都来自社会最底层;家长为生活奔波,孩子不能没人管、没地方去。学校多承担一点,家长的负担就少一点。”
余师傅说:“我确实是被打动了。学校不是教育人的地方吗?我也受了教育。”
天冷的时候,余师傅每天清晨6时左右就起床。即使有学生敲门进来了,他也不敢把校门敞着;学生来一个,校门开一次。“学生只能进,不许出。那么早,学生被关在学校里还是安全些,我能看着。”他说。
早到的学生要么在门房休息、看书,要么到操场上玩耍。余师傅会趁着这个时间打扫操场,顺便看着操场上的学生和校门的动静。
下午放学后,余师傅会到各个楼层察看一遍,看看哪个班还有留校学生。要是天太晚了,学生还没走,他会请值班老师先回家,让学生到门房等家长的同时看书、写作业。
年前的一天晚上,四年级男生青青在教室写完作业后,余师傅把他带到门房去等家长,还拿了些小点心让他压饿。直到晚上8时30分,青青的妈妈才匆匆赶来,气喘吁吁地解释:“临时加班,来晚了!”
每次碰到接送学生的家长,余师傅总是劝道:“让孩子多睡一会吧,他们还在长身体。”他对记者说:“看到孩子走进清晨冷清的校园,我心里有点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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